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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入「土狼屯」Toronto幾年後的我,上班沒多久就遇到了大裁員,失業後重返校園。平日忙學業倒也罷了,每逢節假日我的心裡就會隱隱不安。聖誕節是西方人合家團聚的日子,滿街張燈結彩,絕對不輸給國內過年的氣氛。可是看著周圍的人越興奮期待,我越是滿心的惆悵低落。眼看離聖誕節越來越近,為了不讓自己瞎想,我找了份兼職,嘗試讓自己忙起來。
一個飄著小雪的傍晚,我在連鎖咖啡店蹭網做稿,往日熱鬧喧囂的店裡那天顯得尤其空曠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為數不多的人們也陸陸續續離開。
店裡已熟悉的侍應生在我桌上放下一杯apple spice,這是很傳統的冬季飲料,香甜的蘋果和提神的肉桂在冬日裡傳遞著暖意,音箱裡飄出了《White Christmas》。窗外的風雪肆虐,玻璃上冷熱空氣交匯而結上了美麗又短暫的冰花,屋裡溫暖的咖啡味和歌聲糾纏在一起,變成家鄉街邊的炒貨攤,炸鍋裡飄著香氣的各色丸子,窗上高掛的臘肉,還有飄著硝煙餘味的鞭炮碎紙……許多細小而瑣碎的記憶,在那個時刻化成蒸汽湧上眼前,混合著肉桂粉末的辛辣,衝得鼻尖一陣發酸。
摘下眼鏡,抬頭看到侍應生衝我微微一笑:「還不回家?今天可是聖誕夜……聖誕快樂!」我一怔,是啊,不管忙什麼,到了這時人們都想回到各自溫暖的家。在這點上東西方倒是思維一致。可是,他們有家可回,我的家又能在
哪呢?
收拾好東西走出店門,雪已經停了,路上人跡罕見,想必大家都在溫暖的地方慶祝節日吧。一路踩著雪沫回到家。剛想邁進門,腳邊踢到了一個紙盒,借著樓道燈依稀看到是從家鄉發來的包裹。
一層層打開各種封條膠帶,箱子裡靜靜躺著幾包家鄉的綠茶和手織的毛衣,還散發著旅途的寒氣。這才想起,幾週前
曾和家人電話時提到這邊什麼都好,就是早晨喝咖啡胃痛,還是習慣喝家鄉的茶。當時只是隨口一說,沒想到卻讓她們記在心上,把上好的綠茶和溫暖的思念一同飄洋過海送到北美。又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,讓我感覺到,有她們的掛念,有了關於家鄉的記憶和念想,我就有了家。